别忘了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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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公瑾擅骑术。

 

军中上下,人人见证。且不论那缰绳一抖,便如云舒;疾驰慢踱,皆如流水。光是翻身上马一举,就足够令人赞叹。你可见他一面与人笑语,一面左手拢缰绳、抓鬃毛,右手抚马背、撑马鞍,也不知何时何法借的力,只足下一蹬,便凭空高你半截,人已轻巧地坐上马身。而后习惯性掌心一旋绕住缰绳,继续同人笑谈。

 

但倘若你只见过他这样规规矩矩上马,在吴军营中,也只能算是孤陋寡闻。曾有幸者,亲眼见过他立于马旁,扬鞭一抽马股,先任马纵出十几步,再提步追去,从后方一跃而上,复执缰绳,轻灵驰骋,眉宇间尽是含蓄的自傲神采。

 

有人问,中郎将,你这骑术是如何习得的?

 

这也要看发问的人是谁。倘若是没甚资历的新兵蛋子,便只会得到他一个礼貌的颔首微笑,和一句“胡乱琢磨,不足挂齿”的自谦。但倘若你是同他有着共拔一座城、共饮一席酒,抑或夜半开灶被他逮住罚了绕湖十圈跑的交情,他便会颇感怀地远眺片刻,待到眉目不经意间被笑意丝丝缕缕浸透,才回过脸来道:跟人比出来的。

 

是时,巴丘春至,山似娥眉,黛螺涌翠。周瑜说罢,翻鞍上马,在漫天梨花中打马驰去,马蹄下白色花瓣轻滚,如踏雪无痕。

 

 

 

 

周瑜与孙策什么都比过。上至四书五经六艺,下至一顿能吃几碗,均可拉开阵仗比上那么一场。

 

少年人幼稚得很,知道对方是英杰才俊,心里却都按着口气不服输——我就不是了吗?我若不是,如何与他并肩而立、并辔而行?

 

倘若我与他街头出行,那表爱慕的鲜美瓜果全往他脸上招呼,而我只能举个果篓帮他拾掇,岂不很尴尬?倘若我与他纵马疆场,那表忌惮的敌军兵刃全往他身上送去,而我只能在一旁眼睁睁看其浴血奋战,鼓掌叫好,岂不又很尴尬?

 

于是不行,要比,必须得比。

 

而他们比的第一出,是忽悠人。

 

民间传言,周瑜少年时造访寿春,与孙策升堂拜母,从此交好,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有失偏颇的。二人既没有一个从门外翩翩踏入抱拳行礼道“久仰贤兄大名”,也没有一个从门内亲切迎将出来朗笑曰“早闻贤弟风采”,而是在寿春城中一处水道上相遇。

 

水道极狭,三两篙便能撑到对岸。若是多了一篙,必定是那碧波上浮满的桃花碎瓣阻了轻舟,抑或船夫本人因岸边花树失了神、走了心,才致手底下撑船的动作也慢了一分。

 

周家小公子来得巧,赶上了花期,也赶上了贼。

 

南方的贼通常比北方的贼多上那么一个技艺,便是泅水。也因而多了一个勾当,便是劫水路。

 

这处水道下游连着个小荷塘,官船来得少,商船却大都在此休憩,亦是沿岸各家女儿们浣衣的好去处,妇孺嬉闹,一片春末盛景。鸥鹭贪恋此处的祥和,贼寇也盯上了此处的偏僻。

 

招呼自然是没得打,一条条赤着上身的贼们跳上了轻舟,还留了不知多少在水中蛰伏。为首的贼头一脚踹翻浣女盛满莲子的竹篮,晶莹翠绿的莲子骨碌碌滚进水里,伴着姑娘惊呼时掉下的泪珠子。

 

另一只船中的周瑜猛然按剑站起,被两个家丁赶忙拉住。周小少爷这趟出门随从带得不多,剑却带了好几把——之所以剑比人多,主要是因为这个剑鞘精致些,那个剑柄上的穗子好看些,实在是难以抉择,便一股脑儿地包上带走。现在看来,好剑再多,能使的人也不够数。

 

年方十五的半大少年,即便自小练武,实战也着实匮乏,在经验丰富的贼人包围中以一当十过于不现实。周瑜抿着唇按捺住自己,心念急转,飞速冷静,想着智取的法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乌篷小船悠悠荡进河心。船上闪来一支丈许长的竹竿,一扫一拍,一点一刺,几招间三下五除二将四五个水贼抡进水里。

 

贼首大惊,怒而拔刀,那柄竹竿却倏地缩回。

 

顺势一望,乌篷船顶只躺着一个人,用一只斗笠盖着脸,抱臂搂着竹竿,惊人地维持着没让船翻的平衡。那人一手捏着颗莲子,对着太阳像鉴玉似的仔细盯着,口中笑道:“这年头贼都不太聪颖,抓着个小姑娘不放,却不知人家比你还穷么,又有何利可图?”

 

这一嗓子喊得湖心都静了,贼首也没在烈日底下看清那船篷顶上躺着的是个什么人,观其气势,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忍怒,拧起粗眉冷笑:“那什么人可图?”

 

“此船可图!”

 

那人随手一挥,手中莲子不偏不倚击中周瑜的船身,笑道:“它乍一瞧虽不起眼,细看之下却可见舷窗内挂有帘布。倘若不是尊贵惯了,谁会没事特意在船上挂上自备的帘布?必然是大户人家低调出行!”

 

湖心上的几十双眼睛都聚过来,周瑜身后的家丁登时面无血色,大气不敢出,缓缓松开了周瑜的衣袖,一副唯他马首是瞻的模样。

 

周家小公子面色不改,突地伸手抓过行囊里的弓箭,抬手连续拉弓放弦。他精通箭术,三发羽箭射倒了乌篷船后准备偷袭的几名贼人,口中却朝贼首高喊道:“公子莫要听此人胡诌,在下不过区区草民,倒是此人武艺精湛如斯,我这几发箭都被他轻松躲过,必定是游历于这一带的大侠,为取诸君性命才扮猪吃老虎,阁下当心!”

 

被莫名其妙唤了“公子”“阁下”的贼首这辈子也没得过这样的称呼礼遇,为匪多年,也从未得过被劫者的一句“当心”,委实被这不按常理发展的状况冲昏了头,立马扭头瞪向乌篷船。

 

只见船顶人大笑两声,忽然一个翻身跳到离其最近的贼船上,身形疾闪,衣袖翻飞,赤手空拳将船头两名贼人打飞入水中,双手大咧咧一摊:“放屁,你见过谁家大侠不佩剑?我连个兵器都没有,算得上哪门子的大侠!倒是你看——”

 

“他那箭尾样式,分明是当今的官箭。”那人扶正头上戴着的斗笠,一指被周瑜射倒的贼人,所有人目光再次追过去,几乎要把那只箭盯出个窟窿来,“船里说不定是官府的人,来此必定是执法,保不齐是想先用孤舟引诱,放长线钓大鱼,而后埋伏官兵从四面包围,将你们一网打尽!”

 

周家家丁一齐望向周瑜,就见他们家公子唇角一翘,低声道:“是官箭,叔父房里偷的。”说罢,又拈弓搭箭,又一贼中箭倒进湖里。

 

汉室虽然衰微,可官府毕竟还是官府。贼首自然认得官箭,额上瞬间冒出冷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把自己晃到船下去。不待他缓过神来细究,那戴斗笠之人的喊话又紧随而至,竟还是带着笑的:“别慌,也有可能不是官兵——这喜欢躲在帘布里不出来的,还可能是极其貌美的姑娘,伪装成男子嗓音在同你我对话。贼兄若要对小姑娘下手劫色,我倒建议先取船中那位!”

 

“哦?那本官也有个提议,”周家小公子绝不甘落下风,他毫不客气地一扬眉梢,用刻意低沉成熟下来的嗓音几乎没有一点停顿地接话,“这喜欢戴着斗笠不见人的,也极有可能是名风姿绰约的女侠。阁下若真有兴趣,不如先探探那位的虚实!”

 

他一面说,一面飞速抓过行囊中的一柄宝剑,电光火石地拔掉剑鞘,将之朝戴斗笠之人所在的船甩出。

 

他的本意是让那剑斜插入船板以便对方拔出,谁知那人伸手一抄,竟准确地握住迅疾飞至的剑柄,顺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后不再废话,纵身跃上不知何时早已靠近的周瑜的船头。

 

他疾跑过船舱时与周瑜擦肩而过,两人嘴角惊人相似的弧度里全是意气风发的少年气,在此瞬息间距离达到最近——而后瞬间拉远。他几步踏上船尾,以此船为过渡,纵身跃上贼首所在扁舟!

 

一番戏弄下来,人多势众的水贼竟已被除去一大半,贼首心神尚处混乱之中,闪避不得,猝然仰头,只见雪白的剑刃当空而来!

 

他惊惧地瞪大眼睛,下一瞬,已被刀背斩倒在地。

 

一只脚踏在他腰上,那人只手掀下斗笠,笑道:“孙郎的色,岂是一般人能劫得?”

 

 

 

 

骄阳明丽,乾坤清朗。斗笠下的面庞竟也是个少年,俊美无俦,惹人失神。

 

周家小公子手里按的弦一抖,破风声迅速远去,未中一物,射偏了今日的第一箭。

 

 

 

 

直到最后一名贼人中箭倒下,孙策感知到那不容小觑的破空声终于结束,才手提宝剑,回过头来看向周瑜的船继续笑道:“喂,你箭法……”

 

“不错”二字尚未出口,他便见周家小公子驻立船头,在满塘的荷花花苞里缓缓放下劲弓,像是琴师将手从弦上轻柔落下,眼神间的凌厉却能羡煞烈日之神采。

 

一瞬间,孙郎觉得,即便那满塘荷花全然盛放,也不及这玉面小公子颜色美好。

 

 

 

 

劫匪是忽悠完了,卖莲子的姑娘救下了,孙郎和周郎也“不忽悠不相识”了。人们听说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一伙水贼竟被两个年龄不过十五的少年英雄给解决了,无不拍手称快,将此事广为流传。童谣编了一大堆,评书也有新故事可讲。

 

至于之后,孙郎是如何忽悠得周郎空出间大宅院让自己入住,此处暂且按下不表。只知算上这次忽悠,应是前者胜出。

 

兜兜转转数年,少年长大成人,独当一面,不再需要在水贼面前装腔作势靠忽悠才能取得胜利。他们披戴上盔甲,纵马疆场,横扫八方,可喜欢相互之间一较高低的性子,却半分不减。

 

他们比的又一出,是刀功。

 

刀功与刀法,虽只一字之差,意义却大为不同。刀法切的是敌人,而刀功切的是蔬果。

 

彼时周瑜跟孙策混了有一段时日,横江、当利、牛渚都被他们用剑锋挑下。退刘繇、平江东、镇丹阳之后,二人一别三年,周瑜自居巢还吴,已被封将军的孙策将兵迎接。孙将军打仗时喜欢一骑当先,孤狼似的直捣黄龙,这回不打仗了,倒是想起手下还有大片大片的兵了,于是一招手全都带来当仪仗队,好不排场。

 

沿街百姓争相要瞧个究竟,没挤进去的忙不迭抓着旁人问,这是迎娶哪家的小姐啊?

 

“周家二小姐!”孙策耳朵尖,大笑一声纵马而出。长得俊的人,连笑声也是俊朗的,能畅快进人心底去。他一举冲过了周瑜身侧才猛地勒马,扭回头来在他耳畔道:“二小姐,嫁妆带够了没有?”

 

两匹骏马踢踏着蹄子随他们转身,二人转成正面相对,似乎一切都变了,却又一切都没变,一如昨日从未分别。

 

周瑜也与从前一样乐得跟他开玩笑,当即笑道:“那要先看义兄彩礼够不够数!”

 

“良兵二千,骏马五十,乐队馆舍,全给我的建威中郎将!”孙策带着笑意高声喝出,声音能从长街的这一头贯穿到另一头,唯恐人群听不见似的,“倘若还嫌不够——”

 

“再赠你一条街的。”

 

他忽然缰绳一抖,高举马鞭大声道:“诸位——周郎、孙郎在此!”

 

喊罢此话,孙策策马扬鞭,夹着马腹一骑跃出。周瑜缰绳一甩,大笑三声表明知其用意,掉转马头紧随其后。二人打马驰骋过长街,人声瞬间鼎沸,百姓们听得那一声“周郎孙郎在此”,立马群潮涌动,争相拿出家中最香甜的好酒美食相赠,将士们不得不追着自家将军跑,跟在马屁股后面一路接收。姑娘们把鲜花、瓜果朝那二人掷去,两人一开始还能伸手接住,很快怀中便放不下,交由身后的军队扯开大网才尽数收归。

 

“周瑜,你会这个么?”日暮西沉,孙策坐在军帐前的树下,把一只被他削成花朵形状的果子拿给身边周瑜看。两人身边的瓜果倚叠如山,在暮云的映衬下看起来饱满多汁,光泽诱人。

 

周瑜原在抚琴,抬眸撩了一眼那小玩意儿,也摸了把短匕出来,从竹篮里捡了个青涩的果子动起了刀,不出片刻便将只雕好的兔子举到孙策眼前:“义兄看这如何?”

 

“贤弟果然天赋过人。”孙策嘴上夸得诚恳,心里却起了要比的劲儿,魔爪又伸向一只苹果,拿在手里轻抛一下,果断开削。一只长着两只圆耳朵的小动物出现在周瑜眼前,他忍不住笑了:“这是猫?”

 

孙策这才气定神闲地继续拎起刀,在那只“苹果猫”的眉间划了个“王”字。

 

周瑜眉梢一动,还是没忍住轻轻地“啧”了一声,手中又握起了短匕。到最后,成山的瓜果不见了踪影,再往旁边一瞧,李子兔,苹果虎,桃子狗,木瓜猪……全然在草地上排成一列,构成浩浩荡荡的动物大军,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好不热闹。

 

直到周瑜将一只杏子挑出内核,又用刀尖挖出四个小洞,手指堵着两个洞眼,放到嘴边一吹,吹出断断续续的气音。孙策也不削自己的了,抱着胳膊饶有兴致地看他。只见周瑜又用刀尖调整了一下洞眼的大小,再放到嘴边轻吹,指法变幻堵住不同的洞孔,那杏子竟如一只简陋的笛子般流淌出一段乐声。

 

孙策目中流露出惊赞,待他吹完那段旋律,才笑着掴掌。

 

“没想到你还会这么多好玩的东西。”

 

“突发奇想试了一试,改天正经弹琴给你听啦……喂!你放下!我刚削好的你就拿去啃?!”

 

这次刀功比试,自然是周郎出奇制胜赢了,这是孙郎偷啃再多个果子也改变不了的事实。只是两人一不留神竟削完了所有瓜果,又不好招呼小卒们来了解了解自己将领的幼稚比赛,于是那成堆的动物大军全进了他们的肚子,撑得二人东倒西歪、悲壮惨烈,仿佛能凭两个人就营造出哀鸿遍野的气氛,彼此搀扶着才走回军帐。

 

 

 

 

之后,攻皖城,克豫章,破庐陵。江东双璧的旌旗如炽焰燃遍江南,收归六郡。

 

孙郎与周郎也仍然在比,上至四书五经六艺,下至一顿能吃几碗,还是均可拉开阵仗比上那么一场,与少时没有什么不同。

 

赛一赛谁猎的兔子更肥已是家常便饭,比谁能猜准新燕下一刻要衔枝头哪朵梨花也不算新奇。某回孙策仗着棋艺超绝,又一次把周瑜摁在棋盘对面对弈,周瑜也不惧他,凑过身去忽然抽走他藏在衣襟里的小折扇,打开瞥一眼里面的诗,念了一遍后笑问:“下一句是什么?”

 

“公瑾莫要为难我。”孙策夹着棋子敲敲棋盘,挠头苦笑,“半路上被一姑娘塞的,只得收着,哪还有时间细看。”

 

周瑜看他吃瘪的模样实在忍俊不禁,折扇一展轻摇而笑,不由分说把他杯里的茶换成了酒,权当没能答上来的惩罚,继续下棋。

 

他们在万军之前比过骑术,一声令下,铁骑嘶鸣,仍是两位年轻将军双骑当先,如领春潮奔涌过山海;亦在独二人相对的林间比过剑法,没有人真正在乎过输赢,比累了便一个靠在树下按弦抚琴,另一个继续精力过剩地独自舞剑。抚琴的偶一抬首,剑锋便突地旋至眼前,陡然停在鬓边,剑尖恰时接住一朵悠悠落下的梨花。

 

那舞剑的将剑刃一挑,有些顽劣地将花轻轻置于周瑜发冠处,而后剑一抽,继续若无其事地跳开、旋身、练剑。

 

周瑜想起这些事时,正回首遥望远去的巴丘城。

 

他想起自己曾经跟孙策比骑术。输赢不记得,只记得孙策手持马鞭,随意地搭在肩上,指向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说公瑾,天下虽大,但凡纵情所至,皆是你我马蹄下的寸土。唯快意涤荡过的山河,才有足够滋味。

 

——山河日月皆入怀,好一个足够滋味。

 

周瑜忽觉胸襟大畅,觉得有些事应该说清楚。

 

纵横天下也好,儿女情长也罢,都是需要英雄去面对的。

 

不能因为孙策替自己抚去发上梨花时,还俯身在发旋上吻了吻,便慌不迭领了镇守巴丘的命令,逃避似的相别了数月。

 

他要比,且要赢,就该放任情意驰骋。

 

 

 

 

孙策独坐丹徒帐中,借着烛火看完了地形图,随手拿起自己仿制的那只“杏笛”压在其上。倘若发明者周郎知道这家伙不仅没能学会将它吹响,还把它当镇纸用,大抵是会非常不高兴的。

 

他从案前起身,自觉袭许计划可行,精神抖擞之余,满腔的热血无处发泄,便从门边提起弓箭,一把掀开军帐向外走去。

 

他想周瑜,也想天下。他觉得这二者既是割裂的,又是统一的。他和周瑜是双璧互相成就,分开也各有千秋,没有彼此照样是盖世英雄。可心里又偏偏为对方留了一隅——缺了那一隅,江山依旧如画,花鸟依旧动人,天下依旧金戈铁马万里山河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但终归是少了一点灵韵,少了一点孙伯符和周公瑾自己才能明白、或许后世人福至心灵才能品出的灵韵。

 

他甩开披风盖在肩头,仰望朗夜清辉,准备动身去山中打猎。山不就我我就山,向来是孙策孙伯符的行为方式,一贯如此。

 

夜风忽然送来一阵模糊的马蹄,进而愈加清晰,有人纵马从远处赶来。

 

熟悉的身影在视野里迅速放大,孙策瞳孔微扩,慢慢放下了方才瞬间拉起的长弓。他想起少时满是花苞的荷塘,那周家小公子望着自己缓缓放下弓箭的样子,竟也是这样极缓、极震撼的。

 

一贯精于骑术的那人这次却几乎是翻滚下马,孙策的披风恰于此时被夜风扬起,他讶然却毫不犹豫,伸手将那人接入怀中,两人二话不说紧紧拥抱,披风相缠,猎猎作响。

 

 

 

 

少年人的相拥,像是水天相接那样自然。

 

 

 

 

“巴丘的桃花不讲道理,总是开得晚些,还是你这里的花期比较守规矩。”

 

“是是,你是追着桃花来的,与孙郎没有半分关系。”

 

“巴丘那些人的棋艺太臭,我只用两根手指都能下赢他们。”

 

“你不挨虐还不乐意了是吧?再者下棋本来就是用两根手指吧?”

 

“巴丘的兔子不如这里肥。”

 

“好好好,明早陪你打一只特肥的。”

 

“一言为定。”

 

“一言……算了。”孙策收紧了手臂,低笑道,“我也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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